晚上,我盯著面前的燒雞,決定解開我這近一年的困惑。
沒辦法,我真的太好奇了。他們和尚修煉不就念經之類的,怎麼每月初一晚上還要避著人呢?
而且整個寺廟就他一人如此。
若是之前不熟我還真不敢,但現在我膽子大了許多,于是打算選擇偷窺。
此時月黑風高,我靈巧地爬上窗頭偷偷地掀開窗戶,只見他端坐在佛前,身子微微顫抖,嘴裡時不時地發出細碎又壓抑的聲音。
我恍然大悟。
怪不得正值壯年還能對我視而不見!不是我不夠迷人,是對方有辦法解決。
「哼!」
我惡作劇地將燭火熄滅,鑽進屋內大喝一聲:「幹嗎呢小和尚!」
他聽到我的聲音身子一怔,才側頭斥道:「出去!」
不知道是不是眼花,我好像看到他臉上有什麼黑色的東西在……蠕動?
「你沒事吧?」
我擔心地上前一步,卻被道金光堵住,這才發現他竟然設了結界。
「出……去!」他咬牙,聲音藏著從未聽過的怒意。
月光照映出他半張清冷的臉,潔白無瑕,宛如上好的暖玉。
另外半張,則佈滿青黑色的血管,裡面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在蠕動。
這個毒我太清楚了,是妖合散,也是我兩年前與蓮生相遇時中的毒。
看著那半張惡如厲鬼的臉,我雙手顫抖地想去摸,心仿佛被撕開了個大口。
也顧不得結界的痛楚,鉚著勁兒往裡伸手。
「蓮生,你讓我看看。」
手被佛光刺得鮮皿淋漓,蓮生面色慘白,終是看不慣我這般模樣,只好撤去結界。
我撲倒在他身前,顫抖撫上那張臉,真是妖合散,已入骨髓。
「怎麼回事?」
看著他滿頭大汗的模樣,我心臟痛得要死,這般如雲間皎月的人,竟然每月都有一夜要被折磨成這副惡鬼模樣。
他面色痛苦,拿下我的手別開眼神:「與你無關。」
「是因為……我嗎?」
蓮生痛得弓住腰,咬牙道:「不是。」
我慢慢地放下想扶他的手,壓抑道:「和尚不能說妄語,會受懲罰的。」
他咬牙直起身子,滿是痛苦。
我看著他的樣子,恨不得替他受痛,也第一次嘗到自己種下的惡果。
原來那麼苦。
6.
兩年前,我剛幻化出人形便被妖祖找到,他上下打量我,露出個滿意的笑,然後派我去引蓮生破戒。
我當時靈智剛開,只想成仙,沒有是非對錯之分,被妖祖的「成仙諾言」哄得當即應了下來。
誰知道這些天殺的明知道他有佛光護體,能一眼看穿我的本體,還是給我喂了妖合散。
此毒藥效兇猛,解起來卻也簡單,無論是人是妖,與指定之人交合便可,不然妖合散就會化為毒素,日日在體內亂竄。
見到蓮生時,我已經意識不清,妖丹被折磨得即將爆開。
他神情淡漠,一身袈裟,靜坐在菩提樹下,陽光零零落落地灑在身上,襯得他更加高不可攀,仿若高嶺之花。
我面色緋紅,趴在地上沖他伸手:「和尚,救,救救我,我不想毀了修為。」
結果,他只是淡淡地看我眼,便收回視線。
我眼前一黑,暈了過去。暈倒前,我想這七百年是白修煉了,完蛋!
誰知迷迷糊糊間,一股涼意一絲絲地從肌膚傳遞過來,帶著舒爽。
我不自覺蹭上去,卻聽到一聲清冷而自持的聲音:「別動。
」
隨著身體越來越涼,妖合散的藥勁兒漸漸地散去,我睜眼,便見到張極好看的臉。
眉深鼻高,薄唇勾勒出好看的棱角,尤其是那雙眼,幽深寧遠,卻又仿佛帶著灼人的火光引人飛蛾撲火。
也不知道過了多久,再醒來,身邊已經沒了人。
只是袈裟還在。
他到底怎麼給我解的毒,是不是我想的那種方式,其實我也不太清楚。
但想著蓮生如果破戒,妖祖就會過來吞了他的本命金蓮而漲修為,于是我沒等蓮生回來就跑了,開始散修。
我又不蠢,萬一妖祖吞了蓮生把我也當糧食怎麼辦?
結果沒想到一年後,又遇上蓮生,還將此事拋諸腦後,遵循著本性被那皮相誘惑,等認出熟悉的氣味時已經來不及了。
只是我沒想到,他竟然會為了救一隻素未謀面的小狐妖,將毒引至自己體內。
7.
蓮生此時滿身是汗,好看的眉眼皺在一起,卻還是扯扯唇角道:「沒事,天亮便好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