飯桌上,我食不知味,平日裡胃口極好的我竟吃了兩口便飽了。
辛弈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頭:「再吃點,阿花吉狗自有天相,不會有事的,」說罷,便端了碗湯送到我嘴邊,「來,把湯喝了。」
面對這難得的溫柔,我到底是寬了寬心,張嘴把湯喝光。
一碗湯下肚,胃裡舒服了不少,我往椅子上靠了靠,正打算和辛弈說點什麼,卻瞥見被我喝光的那個湯碗。
怎麼這麼眼熟?
我指了指那個碗,轉頭看辛弈:「這個碗...」
不是阿花的狗碗?
「嗯?剛剛飯桌上沒有多餘的碗,我看這個還挺乾淨,就給你盛湯喝了。」辛弈帶著溫柔的笑容,甚至露出標誌的兩顆虎牙。
如果我再暴躁一點,今晚可能會把他拴在阿花的狗窩裡過夜。
8.
次日清晨,我早早便起床準備出門尋阿花,卻見黃之恒正在院裡哼著小曲逗一隻鳥。
我沒想理他,急匆匆地往外走。
「林昭月,你真是越來越不把我這未婚夫放在眼裡了,」黃之恒突然一閃身攔住我的去路,「著實令人傷心。」
「你有事沒?要麼幫我找找阿花,要麼就閉嘴好好逗你的鳥。」我沒好氣地瞪他。
「嘖,那可是有人半夜提著燈籠滿世界找呢,」黃之恒撇撇嘴,「現在估計已經沒有我的事了。」
半夜提著燈籠出去找?
我蹙著眉頭:「你說誰?」
黃之恒白眼差點翻到屋頂上:「你今後可別說人家是木頭了,自己那腦子就跟鋼筋做的一樣。把你魂勾走的那個人啊,三更半夜瘋了一樣在外面到處翻,垃圾堆都翻,我從牌樓出來差點以為是個神經病...哎!林昭月!」
沒等他說完,我便一溜煙跑了出去。
遠遠地,只見一個小土堆後面露著一顆頭的後腦勺,我走到正面,霎時愣住了。
辛弈躺在那兒睡著了,渾身上下髒兮兮的,衣服被扯得像寬麵條一樣掛在身上,臉上左一條劃痕右一塊淤青,懷裡還死死地抱著完好無損同樣睡著的阿花。
我慢慢蹲下,眼睛一點點地望過辛弈臉上的每一處傷,酸酸地想流淚。
我把手探過去想摸摸他,阿花卻在這時醒了,它嘴裡興奮地叫喚著,使勁掙脫了辛弈的手,猛地撲向我懷裡。
我接住阿花,揉了揉它的腦袋,心裡牽掛的石頭終于落了地。
辛弈也被吵醒,他睜開眼睛盯著我迷蒙了幾秒,而後咧嘴沖我笑:「我把阿花找回來了,看,我就說它沒事的吧。」
我抱著阿花,看著他腫得只能睜一半的那只眼睛:「在哪裡找到的?你這身傷又是怎麼弄的?」
辛弈眼神閃爍,剛說了聲沒事就被我淩厲的眼神逼慫了。
「在一個乞丐那裡找到的,他把阿花拴住了,我問他要,他不給,我就和他打了一架,」辛弈摸了摸自己右臉上那塊碩大的淤青,「真狠啊,我差點沒打過他。」
「你不會智取嗎,非要用武力來解決?」
胸腔裡翻湧著酸澀的感動,我卻依然像往常一樣硬著嘴巴吼他。
「大姐,你和乞丐講道理試試,要是有用的話我都不至于這麼慘,痛死我了…」辛弈委屈地瞪我一眼,一邊捂著臉一邊叫。
「…為什麼半夜出來找,不是說好今早一起找的嗎?」我沉默了一會,悶悶地問。
「還不是怕你因為擔心阿花就吃不好睡不好。
」他嘟嘟囔囔。
微風輕輕拂過,有片葉子飛來,正好落在辛弈的額頭。
好像也有什麼落在了我的心上。
辛弈正抬手拿那片葉子,我突然傾身過去,手指輕輕捏住那根葉柄,遮住他受傷的那隻眼,而後低頭吻他。
辛弈霎時怔住,沒被遮住的那只眼睛滑稽地瞪大,與我對視。
半晌,他抱住我,右手輕輕扣在我的後腦,笨笨地回應這個吻。
不得不說,在土堆後接吻別有一番風情,讓人想到你是風兒我是沙,纏纏綿綿繞天涯。
然後正面對著土堆的我被風吹來的沙土迷了眼,成功地和辛弈並稱為獨眼雙俠。
9.
自打「土堆吻」過後,辛弈便好似有意躲我一般,一連七天都不見人影。
我憋著氣,鼓著腮幫子,把手裡的雞腿當成他,一口一口洩憤般地咬。
阿花圍在我腳邊搖著尾巴轉來轉去,我瞥了它一眼,把剩下的骨頭扔給它。
「喂,阿花,你說那傢夥到底是怎麼想的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