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抓住他!」
「殺掉他!」
「奸臣。」
……
我迷茫地看著接近的人慌張道:「不是的,他不是壞人,他不是!」
可現在正是群情激憤的時候。
新皇即將上位,天下大變,根本沒人願意聽我講話。
我看到了宮煜軒。
他在不遠處靜靜看著,眼神哀慟卻沒有動作。
我臉色灰敗下去,他不會來幫忙,他也要玉水澤死……
為什麼啊?
明明玉水澤在背後做了這麼多事,憑什麼他就要背著千古駡名遺臭萬年。
我死死捏著他袖子,他想將我的手從他袖子上扒開未果,歎口氣,無奈又寵溺道:「卿兒,別鬧。」
就仿佛以前我半夜偷偷爬上他床時一樣。
唇已經被咬出血,我掏出匕首警惕地盯著周圍呢喃道:「沒事的,我們能走的!一定能走的!」
突然脖頸一痛。
我撐著不想暈過去,總覺得這一暈就完了,可身體卻壓根不受控制。
暈倒前,玉水澤抱著我,有一滴溫熱的液體滴到我臉上。
一道聲音在我耳邊低喃:「若當來世,我定不放手。」
我張張嘴,視線陷入黑暗。
沒說出想說的話:
我不要來世,我就要現在。可惜,沒機會了。
……
再醒來,我躺在一片明黃之中,宮煜軒雙眼滿是血絲地坐在我床邊聲音疲憊:
「卿兒,你還好嗎?」
我一看到他就想到他當時的袖手旁觀,一把推開他。
「玉水澤呢?」
他踉蹌幾步,垂頭沒有講話。
我咬牙下床,卻因為腳步太過虛浮差點跌倒,被他接住。
「別去了,沒用的。」
我狠狠推開他罵道:「滾開!你騙我!」
他囁嚅了下唇,眼神痛苦道:「這是他應該付出的代價。」
「去死吧!」我罵道。
「若不是他,你如何能這麼順利地奪得這天下?」
說罷,我推門而出。
反正他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,他一定在騙我。
玉水澤那樣的人怎麼可能因為一群武功都不會的百姓死掉。
我才不信呢!
我已經被騙過一次不會再被騙第二次了。
一定是騙我的!
肯定是騙我的!
我是不會信他們的。
踉蹌著推開門,看到門口端著紅豆粥的女人,我神經仿佛被切斷了一瞬。
她滿臉淚水的看著我,眼中滿是心疼。
我不可置信道:「母親?」
她淚水漣漣將我攬在懷裡:「卿兒,你受苦了。」
我在她懷中只覺得頭痛得厲害,聲音顫抖道:「他,真的不在了嗎?」
母親沒講話,卻哭得更加傷心。
徹底哭毀了我最後的信念。
真的沒了。
全都沒了。
這天之後,我的世界仿佛沉寂下來。
宮煜軒來看我,我除了說要出宮就是說要出宮。
其他話一言不答。
只有母親說話我才會理。
我每日都在想玉水澤那個混蛋,他那麼能算計,竟然連個好好的告別都不給我,死了也一點念想都不給我留。
突然,我想到,母親沒死,那骨灰盒豈不是假的?
我主動去找宮煜軒。
他看到我的一瞬,黯淡的眸子一下亮起來,揚出燦爛的笑,卻聽我說要去那假山挖骨灰盒,終于爆發。
他抓著我的肩雙目通紅:「為什麼?我到底哪裡比不上玉水澤?就因為他先發現你嗎?就因為他做的這些事就讓你原諒他了嗎?安念卿!他沒你想得那麼好!他做得壞事比你想得更多!」
我平靜地看著他,認真道:「所以呢?」
他怔了怔,垂下眸子鬆開我,去拿了鑰匙,還安排了王達和我一起去。
我點點頭。
他啞著嗓子道:「走了以後就別回來了。」
我愣了下,轉頭看他。
他見我回頭,眼裡漫著掙紮和點點希望的光。
「那我要帶母親一起走。」
光芒徹底破滅,他眼眶紅得厲害,扭頭不再看我。
我當他默認,帶著母親便走了。
骨灰盒被我挖出來,掏了掏,只掏出一個紅色的東西。
是那個破穗子。
玉都不放一塊兒,真是……破爛遺物。
我看輕輕撫摸著那穗子,上面仿佛還能摸到他的溫度,狠狠吸了吸鼻子,沒有哭。
反正等死的那天,我是要和這混蛋下地獄的,到時候天天都可以折磨他。
把鑰匙還給王達後,我和母親買了間鄉下小院,整日喂雞種菜,自給自足。
日子清閒又安逸。
母親活得比大夫說得要久一年,四十一歲才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