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實若不是偶然碰到,我本就是要尋他的。
畢竟他是這亂世最有可能取代皇權的人。
只要這皇權覆了,那玉水澤也不過是個失去權勢的普通人。
不殺我,是他最錯的決定。
我心裡一冷,面上卻一副難過的模樣。
眼前的人,就是宮煜軒。
公文上說他怨恨分明,心懷天下,是個極有能力又光明磊落之人。
我救他一命,他見我有難處應該會幫我。
現在就是驗證玉水澤那群暗衛能力的時候。
還好,沒讓我失望。
宮煜軒見我這表情,微微皺眉道:「姑娘可是有什麼困難?但說無妨,宮某定當相助。」
我看著眼前那雙赤誠眸子,毫不心虛地哭道:「我幫你的事不知怎麼被玉水澤發現了,他要殺我……這些人就是他安排的,我現在也不知道怎麼辦。」
宮煜軒微微一愣,似乎想不通半年之前的事怎麼現在才發現。
不過見我哭得梨花帶雨,還是鬆口道:「那姑娘若不嫌棄,便和宮某一起走吧。」
「這樣可以嗎?」
我露出期冀又有些惶恐的眼神。
他微微一笑,這滿是紛塵的髒汙小巷瞬間仿若生了花。
「姑娘,我當日便說過,有朝一日會助你離開那裡。」
他眼神溫和而有力,好像未經過一切險惡,還懷揣著赤子之心的溫潤少年。
我點頭道謝,心慢慢沉下來。
如此美好的人,竟遭遇過被屠盡滿門,獨自逃亡?
完全看不出來。
看不出來只有一個可能,便是此人把那些汙濁黑暗都深藏于內心角落,層層禁錮。
這心性……
我不信他沒發現我話中漏洞,可為什麼要順坡下驢?
是想利用我什麼?
我「感激」的向他道謝,然後假裝毫無察覺地跟他走了。
反正,我已無退路。
緊了緊手中包袱,那裡面有母親的骨灰。
一路上我都在想他會將我先安置在哪裡,怎麼樣才能獲取他信任,讓他帶我到他們隱藏的地方。
可我沒想到他竟仿佛毫無防備的直接將我帶到他們躲藏的地方。
那地方在一片樹林之後。
樹林中佈置了陣法,有人誤入便會迷路。
穿過樹林是一座石山。
玉水澤的人每次追到這都會無功而返。
只見宮煜軒對我笑笑,將一把鑰匙插進毫無痕跡的石面,一個正好容一人過的小門被打開。
等鑰匙拔出,那戳鑰匙的石面又恢復正常,毫無任何痕跡。
我驚訝地看著這機關,下一秒,就被小門後的世界吸引。
小孩無拘無束的做著遊戲,婦人在門外聊著天幹活,平和又安樂,是我夢想中的世道。
「姑娘?」
我一愣,收回心中洶湧的情緒笑道:「讓公子見笑了,這場景實在太美好,卿兒不禁看出神了。」
他笑笑,率先走進。
我跟著他進去,發現這座山竟被掏空了。
頂處陽光落下,可將整個山內照亮。
他拿出另一把鑰匙,[插·入]小門邊的石壁,門緩緩合上。
嚴絲縫合。
這麼精巧的機關要花費多少心思,時間,還有金錢?
我看向宮煜軒,他七年前滿門被屠時不過十六歲的少年。
能從玉水澤手裡逃脫已是不易,七年間邊躲避逃亡,邊集合勢力,還造了這桃花源一般的地方?
最基本的,錢哪裡來?
宰相大人為官清廉,被抄家時庫裡才三千兩紋銀。
難道是有私庫?可就算有私庫,這樣大的機關,至少也要四分之一國庫才能造成吧。
我想不通。
突然,一個小孩直沖過來撲入宮煜軒懷裡。
「宮哥哥你回來啦~」
小男孩還流著鼻涕,剛玩過泥巴的手髒兮兮,她母親追來急忙將孩子抱下來兇道:「別總纏著軒公子!」
宮煜軒好脾氣道:「無事。」
那小男孩卻扁扁嘴並不死心,看到站在宮煜軒身後的我眼睛一亮:「姐姐好漂亮啊,是宮哥哥媳婦嗎?」
我一愣,那婦人也看到了我,露出有些好事的眼神。
宮煜軒輕輕一咳,不自在道:「阿生別亂講話!這是之前幫過我的安姑娘。」
我掛著笑輕輕拍了拍阿生的頭。
當然也沒錯過宮煜軒有些泛紅的臉。
總覺得有些違和。
這時,其他婦人聽到也起了八卦之心紛紛問起來,竟然差點將我們圍住。
宮煜軒抵擋不住眾人詢問,急忙將我帶到安排的住處才鬆口氣,對我說道:「平日太縱著她們有些放肆,讓姑娘見笑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