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懶懶坐在椅子上,嘴角還帶著笑,仿佛在說「今日天氣不錯」之類毫不重要的事。
那一刻我渾身冰冷。
「為什麼?」我顫抖著唇道。
他顯出幾分不耐煩,隨意扔給我道:「咱家已經捧你兩年了,別不識抬舉。」
這句話驗證了我所有的猜想和一直以來的顧慮。
那些女子果然是這樣消失的。
怪不得他如此嬌養我,原是能力不行便多了這些惡趣味嗎?
我想到第一天見到玉灼的模樣。
無助,可憐,令人憐惜。
好像當時的我。
他見我不接也懶得繼續等,將休書隨意一扔便走了。
我在他身後,眼淚大滴落下,不停自我安慰:好歹還有性命。
而且,他也沒說收走賞賜,我帶著財物離了他也吃喝不愁。
再不濟,我學會了識文斷字,學會琴棋書畫,不算精通,混口飯總能行。
就算離開這,我也一定比以前過得更好。
仿佛自我催眠般,這些話一遍遍在我腦中重播。
誰知命運給我一刀讓我痛不欲生後,還不忘奪去我的希望。
當夜我正和母親說著話,她便沒了聲音。
我知道她積勞成疾身體一直不好,大夫也說過她很難活過四十。
可她如今才三十五歲,不還有五年嗎?
我立刻叫人將大夫找來,雙手攥的泛白,只覺得腦子仿佛有把、無數根針在紮。
看到大夫們搖頭表示無力回天的那刻,我眼前一黑,幸虧被婢女扶住才沒有跌倒。
玉水澤毫不在意地站在一邊懶懶打了個哈欠,看起來困意滿滿,隨意地吩咐道:「燒了吧。」
我不可置信地看向他。
他看著我淡淡道:「玉灼害怕屍體,放心,骨灰我會派人給你。
」
他又變成初遇那副模樣,口含淺淡笑意,眼中一片冰冷。
對了,這才是他最真實地模樣。
這一瞬間,母親死亡的悲痛和被玩弄的絕望彌漫心間,迅速交織成恨意。
我低頭咬牙,怕自己忍不住說出什麼讓他改變主意想殺了我的話。
總有一天,我也要他卑微跪在我身前。
第二日,我抱著母親的骨灰盒便走了。
踏出門檻時沒有絲毫留念。
後來我經常想,若那時稍微回下頭,會不會有什麼不一樣。
可思前想後,還是搖搖頭。
他比我想的還要了解我,甚至將他自己都當作這天下新生的棋子之一,結局怎麼會變?
出府才發現當今的世道更加混亂,連皇城腳下都有餓殍沒有處理。
每走幾步,不是乞丐就是賣身。
到處彌漫著死氣。
我專門將身上普通麻布衣服弄得髒了些,可還是成了靶子,沒多久就遇到搶劫。
好在也會點三腳貓功夫,探了探他口鼻已沒有呼吸。
我抽出刀甩甩上面的血準備走,卻見又有三個男人堵住巷口。
「小娘子,一個人在這亂跑可不安全啊。」
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,衣衫襤褸,卻身體強壯,明顯做慣這種事。
可我空有些防身招式,出其不意還可能有點勝算。
但地上那具屍體已經告訴了他們我有點身手,所以他們不會太鬆懈。
而我打不過三個壯年。
想到這,我將錢袋拿出來扔給他們道:「這是我所有財產,還請幾位大哥行個方便。」
為首那人掂量下錢袋,搓了搓下巴上的黑泥猥瑣道:「小娘子細皮嫩肉的,比這錢袋有用多了啊~」
說著另外兩個也掛出噁心的笑。
我握緊匕首,突然看到兩個巡邏的官兵經過。
本想求救,可他倆竟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笑鬧著走了。
他們慢慢接近,其中一人邪笑道:「現如今可沒有人來救你,還是乖乖從了兄弟們,兄弟們可以輕一點。」
我沉沉眸子抬手就用匕首劃向最近的人。
他堪堪躲過臉卻被劃傷,怒駡道:「小娼婦敢傷我?抓住她!」
另一人立刻上前抱住我胳膊將我撞到牆上,匕首掉落,發出「璫」一聲。
同時另一個人也按住了我的腿。
那個被劃傷的人抹了把臉,狠「啐」一聲,騎跨到我身上淫笑聲:「我讓你橫,一會兒玩兒完就把你賣了!看你還……」
他沒說完,脖子就出現一抹血線,連反應都沒反應過來就重重倒地。
另兩個人大驚正準備逃,就見一個人堵住他們,三兩下便把他們收拾了。
「沒事吧。」
有些熟悉的聲音傳來。
看到那張臉,我認出來了,那個刺客。
他走近看到我有些訝異:「是你?」
我一愣,實在太巧了,于是笑道:「公子,又見面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