話還沒說完,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,他已經把我摁倒。
他分明專橫又貪婪,哪里像那個清冷禁欲,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顧影?
「大小姐可看仔細了?」
「看……看仔細了……」
「大小姐,生意場多的是爾虞我詐,要仔細些……」
「仔……仔細了!」
我才知道什麼叫自食苦果。
婚期定在了七夕。
這一天長安城熱鬧,煙花并著燈火,燒紅了半邊天幕。
來往賓客絡繹不絕,連那個素來神秘的清水居主人琴遠都露了面,留了一份賀禮。
顧影為我梳妝,紅著一張臉不敢看鏡子里的我。
我一身大紅嫁衣還有些凌亂,坐在他懷里笑吟吟地看著他。
「大小姐,下不為例……」
這顧影有趣的很,只那一次氣急了霸道一回,后來竟然比我像個姑娘,害羞又拘謹。
他總是架不住我主動撩撥,為我穿衣時又告訴我下不為例。
下不為例,下下不為例,下下下到剛剛屏退眾人,依我看,一點也沒有說服力。
「顧影,我們再趕個時間?」我給了他一個眼神。
「……外頭賓客等著,不好。」他的聲音越來越低。
「你在想什麼?我的意思是,你快點梳頭,咱們趕上吉時。」我看著他發紅的耳尖,意味深長道,「不過你想的,也不是不可以。」
顧影一張臉像熟透的蝦子,手上動作也慌亂起來。
欺負他真是太有意思了。
吉時到,外頭開始放煙火,將天地照得如同白晝。
像極了我們重逢的那個雪夜,今后只有相守,沒有別離。
這禮行完了就看見徐半仙在那里大吃大喝。
從那天我去找了顧影,他見情況不對,腳底抹油溜了。
看他吃得滿嘴流油,我怒從心底起:如果不是他,顧影怎麼會不吭聲就走了?
后來還是我威逼利誘,生米煮成熟飯,才讓顧影留下,可一旦我有哪里磕著碰著,他還是下意識覺得,是他害了我。
不押送官府難解我心頭恨!
徐半仙吃得如癡如醉,抬起頭看見面色不善的我,下意識要逃,卻被顧影揪住了后頸。
「算的可一點都不準,退錢!」
「你們這些年輕人怎麼總是話聽半截?」
吹,接著吹。
「你說我會害了她。」
「害相思啊。」徐半仙捻了捻胡須,一臉戲謔,「難道老夫說錯了?」
「再說了,你是天煞孤星,她是一輪單月,孤星伴月,是極佳的姻緣。」
顧影愣住了,不動聲色地松開了徐半仙。
「年輕人不要沖動,聽人說話要聽完啊。」
他不怕自己一生孤獨,他只怕害了我,所以一直猶豫踟躕。
如今心結解開。
寬大的禮袍下,他緊緊握住了我的手。
這當真是一樁極佳的姻緣。
是孤星伴皎月,如影隨嬋行。